自从上世纪心脏外科成为一个独立的二级学科以来,先心病外科就是难度最大、要求最高、最需要专业积淀的亚专业,被称为金字塔尖的塔尖。
先心病外科医生的培训最为严苛,周期最长。这样长期高压的培训和执业环境,客观上造就了一批“优秀而自负(occupationalego)”的外科医生。他们过于信赖自己的手术技巧及其在患者转归和预后中的作用,他们为每一个手术的成功而洋洋自得,他们认为自己就是患者的上帝。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世界小儿心脏外科学界被这样的医生主导。他们虽然带来了新技术、新手术的极大发展,但伴随的却是高死亡率、高并发症率,以及专业团队建设的缺位。那时的外科医生,同时干预和评价麻醉医生、ICU医生、影像学医生甚至专科护理人员等的工作,很多临床的判断和思辨过程在外科医生一人大脑中就完成了。因为外科医生在临床治疗过程中的绝对权威地位,这种模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是有效率的。但随着婴幼儿甚至新生儿先心病外科的发展,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愈发复杂困难的临床情况,这种严重依赖个人的模式逐渐显示出弊端。其一是这个人将被要求不能犯错,否则代价沉重,而犯错几乎是人的天性,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非容错性的体系,错误将被放大,直至威胁到医疗体系的运转,使学科发展裹足不前;其次,这种模式下,临床信息在团队部门(如心内科、放射科等)之间线性传递,逐渐变形和丢失(相信大家都玩过“捎口信”的游戏)。处在线性链条中的每一个部门都很难获得完整而多维度的信息,以利评价衡量自己的工作,并获得经验的快速积累;再次,其他重要的亚专业分支将很难建立职业成就感和尊严感,并找到学习的动力。或许我们应该反思,是什么造成了团队精进的瓶颈?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医疗模式?既然犯错不可避免,我们能不能构建一个容错的体系,对任何个体的错误都有来自团队同伴的评议、监督、纠错和学习分享的机制?使错误在体系中化解成肥料,反过来滋养体系迈向卓越?心脏外科名宿、著名心脏外科教授WaltonLillehei曾说:好的临床疗效来自于正确的治疗实践,正确实践来自于正确的判断,而正确的判断则是从错误的实践和判断中总结得来的。所以犯错并不可怕,犯错是人类重要的认知方式。早在公元-年,古罗马帝国的基督教思想家和哲学家St.Augustine的名言已阐述清楚;fallorergosum!我失误故我在!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让错误成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助燃剂而不是阻燃剂呢?我们需要把错误解构、分析、无害化,再归纳总结升华。要做到这点,既往的线性工作模式必须进行深刻的改造,新的模式和团队必须具备如下特征:1.良好的立体组织架构;2.优秀的人员素质和梯队;3.有远见卓识和人格魅力的领导者;4.团队具有自我纠错、动态反馈和有效学习的能力和功能。实现所有这些的先决条件,是营造一个亲和友好,没有互相指责的文化土壤。文化建设是如此重要,以至于美洲心胸外科协会(AATS)的前主席Coselli教授引用一句谚语作为当年的大会致辞:“Cultureeatsstrategyforbreakfast.(文化能把战略当早餐吃。)”的确,一个团队的优秀最终并不取决于技术实力,而取决于团队成员的价值观和行为。哈佛大学商学院著名教授、被称为竞争战略之父的MichaelPorter在考察研究医疗领域的结构现状后更是一语中的:“当代医疗服务的症结在于,我们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