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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天，中国当代著名哲人、年日本爱知县世博会中国馆的创意人、广州美院油画系教授、中国后现代研究所博士生导师。他的画以表达深刻的人生哲理见长，在国内外享有极高声誉。
李正天之所以在艺术上取得如此造诣，直接动力便是比他小25岁的妻子艾欣。娇妻的青春和朝气，成为了他艺术澎湃的源泉。在李正天的指导下，艾欣也成了国际上著名的油画家。
在李正天的眼里，妻子完美，无瑕，是世界上最美最独特的女人，如一朵圣洁、奇美的白莲，才华横溢却不失低调淡然，高贵优雅却不失质朴单纯。
年8月，艾欣突然倒下了。李正天这才知道，妻子早已身患绝症，却瞒住了丈夫和女儿，独自面对疾病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胁，她用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自己，若无其事地像往常一样生活着，完美地要求着自己……
这是真实故事在线的第个故事
01
我与艾欣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年春。
那天上午，广州美院组织几位画家去考察珠海市白藤湖的绿化。我们一行人漫步于白藤湖边。忽然，一个美丽女孩的倩影映入了我的眼帘，她缓缓地迎面走来，就像一阵清风，又似乎是一阵迷雾。我呆愣之间，她已翩翩走远。
我一整天怅然若失。
美景间，全是那惊鸿般的背影。没想到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去斗门区井岸镇考察，应是上天冥冥中的注定，在去的路上，我居然在街上又见到了她。她与一个女孩同行，边走边聊，她还是没有注意到我……
在后来考察的行程中，我*不守舍，满脑子里都是那个旖旎的倩影。恍惚间，我突发奇想，假如我坐在隐形的直升飞机上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时时地跟随她，让她脱离不了我的视线。
回到广州，我即创作了一幅名为《斗门》的油画，画出了一种在直升飞机上看斗门的臆想。那是一条小河，河岸上布满了鲜花。当时没人真正懂我这张画的真意：我是以花喻人，满心是斯人身影。
不多久，开学了，我漫步在校园。蓦地，我居然又看见了那个女孩。我赶快趋步向前：“你是哪个系的？”她轻声地回答：“国画系。”我如释重负，看来这次不会再跟丢了。
02
她就是郑艾欣，祖籍福建南安，年生于广东罗定，是美院的进修生，其父是国际标准舞教师，母亲搞服装设计。而我，时年已是45岁，比她大了整整25岁。
25年，隔着太长的岁月，可我分明听见了真爱的召唤，我相信冥冥之中的缘分。我追爱的方式简单、直接。我那时在美术学院上大课，讲造型美学，很多学生来听我的课，我相信艾欣也会来听课的。
果然两个月后，我如愿以偿地看到艾欣坐在了我的课堂里。艾欣回忆当时上我课时的情景，说我中气很足，声音如洪钟。就像我挂在家中客厅的书法“气正道大”这几个字的真实写照。我的课，因她，更加神采飞扬。
艾欣后来告诉我，她在一次画展上看到了我的油画《黑太阳》，正是这幅画感动了她，使她想要更多地了解我。《黑太阳》是我九死一生、刻骨铭心的生存体验。
我在文革期间被下放到矿山时与矿工们结下了深厚友谊，在一次塌方中一个矿工还救过我一命。我想传递和赞美的是那些在黑暗和危险中仍然给人们创造光明和温暖的人!
后来我意外地收到了艾欣写给我的一封信，字里行间充满了一个有志者对老师的仰慕和崇敬。她说，有人警告她别接近我这种危险人物。但在信中结尾她写道：“正因为有了你这样的人，世界才变得如此精彩。”这信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我给她回了信，如实告诉了她我的年纪，我在“文革”期间，因为“李一哲倡导民主与法治案”蹲过监狱，几年前我和前妻协议离婚，女儿由我抚养。我觉得我一点点向她袒露自己，是对她负责的表现。因为我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与众不同的兼美丽与刚正、善良与博爱于一身的女子！
不久后，我给了她一本写我的书——《铸*——李正天前传》：“你不妨看一看，有利于你了解我。”
03
一周以后她将书还给我，说好多地方看得她流泪了……我暗暗激动，更加坚定自己要抓住这次机缘。
对于一个45岁的男人而言，这种莫名的期待和欢喜，忐忑与躁动，真是难以言喻啊。我像回到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年龄，开始难抑的幻想。
艾欣进修结束了，我提出安排她在后现代研究所做我的带职研究生，这样既能跟我学画，又能当我的助理。我每月给她一定薪酬解决生活问题。
艾欣答应了。
艾欣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一个人在外租房住。我们常常会工作得很晚，每次回去，我都会借安全为由提出送她回家，想趁机知道她的住处，但每次她都婉拒了。
一次，我们去参加一个企业家举办的活动，举办方把我们送到美院时，已是凌晨1点，我再次提出送她回家，她拗不过我只好答应。她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送我们的那位大师兄说：“李正天现在巴不得眼前出现几个坏人，他好一展武功，英雄救美……”
我终于知道了艾欣的住处。我变得“明目张胆”起来：每天早晨给她送花，到她屋里蹭饭……
这年5月，我决定向艾欣表白。我把她约到了珠江边华厦大酒店的西餐厅里。我先向她坦白了我曾经的一段暗恋，我说：“我错过了月亮，决不错过太阳。你就是我的太阳。”艾欣的脸一下涨红了。
我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我采取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态度，说的都是自己的致命缺点：“我个子不高，又秃了顶；右眼几近失明，挨斗时耳朵又被打得半聋，又聋又瞎。像我这样的武大郎的后代不知你是否接受？”
艾欣笑了，她在短短的一瞬间，感觉与一些求爱者的表白相反，在我这近乎傻瓜式自我贬低的表白里，她走过了惊涛骇浪般的抉择，终于抬起头来，用手轻抚我的秃顶：“很多伟人都个子矮，鲁迅就是。所谓秃顶不就是聪明绝顶吗？”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04
我与艾欣的交往，很快被她的爸爸知道了。女儿竟然找了个比自己岁数还大的老头做男友，她爸爸非常生气，说什么也不愿意我们结合。
最终，艾欣还是用她温婉而坚定的态度，让父母做出了让步。我和艾欣终于在广州举办了隆重婚礼。
我前妻留下的女儿李大因由我抚养，艾欣一嫁过来就做了后妈。最初时，大因怯生生地叫艾欣为阿姨。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兴冲冲地跑来问我：“今天你们是不是去了我学校？同学们都夸我妈咪好靓啊。”
大因狡黠地称呼艾欣为妈咪，既表示了认可，又区别于自己的亲妈。从此，大因总是跟在艾欣后面妈咪长，妈咪短，关系也一天比一天亲密。
一年后，我和艾欣的女儿李大庄出生，我们一家四口更加融洽和睦。
05
一晃，十年。这十年，我和艾欣每天牵手出门，牵手而归，一如新婚。
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写书画画，其他事情则一概不管。我教过的学生数以万计，油画作品也频频在国内外获奖，许多作品被高价拍卖、收藏。
而艾欣这个神奇的女人，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把两个女儿教育得优秀出色，她还在我的指导下，开始了自己的独立创作，成了国内有名的、以各种花卉为题材创作的油画家。她的画自成一派，脱俗清新，被很多人喜欢、收藏、购买，她也因此被称为“花神”。
我们夫妇俩双双在油画界比翼齐飞，这在国内外实属罕见。我在得意之余，听到最多的，还是对我妻子的盛赞。
十年光景，没有让艾欣增添一份生活的琐碎和灰尘。相反，她在繁重的操持中，只是增加了几分成熟和丰腴，相貌越发雍容，高贵，站在我这个糟老头身边，一如一朵盛开的白莲搭配着一株干瘪的莲蓬。
我得意啊。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的学生和晚辈们说：有了艾欣，我以前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抵消了！
当然，在这些幸福的背后，是妻子艾欣对我，对我们那个家的倾心付出。其中，艾欣的个人修为和人格魅力的渗透也对我有很大的影响。
比如，我们之间有一条不成规的规矩：我们之间无论发生多大的矛盾，都不会隔夜。艾欣总是会在我恼羞成怒的时候摸摸我的光头，用一种慈母般温柔的声音说：“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啦。”
每当这时，我也会立刻自我反省，这个我捧在手里都怕化掉的如水温柔的女人，我怎么能对她发脾气呢？内心顿时无比愧疚。
06
艾欣要操心的事的确太多了。除了家里的杂事，我这个生活上的“弱智”，也让她操不完心。
我有高血压、心脏病，但却常常忘记吃药，需要她随时提醒；吃水果对降压有好处，但我嫌麻烦不喜欢吃，每次她都得把水果削好皮，切好送到我嘴边，再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吃下去；我甚至从来记不住自己的鞋子是穿多大码的，因为我从来不需要记住，艾欣早就给我准备得妥妥帖帖……
艾欣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的气质是那种古典的内敛的美，不染世俗的高洁。这不是造作出来的，她的为人和本性就是这样的。
当别人夸她如同“凡间仙子”的时候，我感到无比荣光。可我却是个邋遢随意的人，不修边幅。过去，我穿西装比较多，艾欣利用自己对服装设计的敏感特意为我打造了一身长袍，这个款式几经修改，从V字领改成了立领，从加长版T恤改成加长版中山装。
我以前是蓄头发的，艾欣觉得我的头形很特别，我听从她的建议把头发剃光，蓄起了下颚的胡须。可以说，我现在的这身形象是艾欣对我改造的得意之作。这袭长袍只要稍微哈腰驼背就会使长袍拖地，把衣服弄脏。我只能昂首挺胸地走路，步伐也不似原先急促，而是优雅得体……
在艾欣的要求下，我这个过去顽劣如孩童，不羁不堪、完全靠她管教的人，慢慢过上了健康体面的生活。她还要操心很多公益事业和各种募捐。
汶川大地震发生后，她又忙卖我们的画筹集善款，连送给我丈母娘家的画也要了回来拿去卖了。那次，我们夫妻俩参与为美院筹集多万救灾善款，由广东红十字会转交给了灾区。我们还一直在进行救助先心病儿童的慈善事业。
07
年8月，艾欣突然不能进食，吃啥吐啥，一连几天，终至虚脱无力，我和亲友立即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广医二院抢救。艾欣被抢救过来了。
这时我才知道，早在一年前，艾欣就在一次体检中查出患上了癌症，已是晚期。她让医生为自己保守秘密，独自面对死神。现在，病情已扩散到多个脏器，而且引发了肾衰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妻子，她娇艳如花，怎么会和濒死的人扯上半点关系？我回忆这半年多来，妻子没有一点身患绝症的表现，她坚持创作、带学生、做慈善，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我的一切，脸上总是挂着浅浅淡淡的笑。
我只知道早一段时间她的脚有些浮肿，每次问她时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回应我，很不在乎的样子。我当时忙于指导博士生的创作和毕业，竟然没想过从她的日常生活中的细微变化，去猜测真实的病情。
其实，尽管她极力掩饰，但依旧露出了蛛丝马迹啊！散步时她的步态蹒跚沉重；弹钢琴时也一改往日的欢快，弹奏的都是一些悲伤的曲子。
这些，都是她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信号，而我却通通忽略了。
我伏在艾欣身上失声痛哭，质问她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抚我的头，像安慰小孩一样：“亲爱的，我怎么舍得告诉你？你以前吃了太多的苦，刚刚品尝了生活的丰腴和回报，我不舍得让你陪我去面对疾病的痛苦，我更不想去面对死亡之前那些残缺和不堪……”
08
我泪如雨下。也许只有学画的人、懂艺术的人，才懂得艾欣对美的苛求和奢望，才懂得她宁愿死，医院里经历那些折腾，最后毫无尊严死去的毁败。
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懂得了艾欣对我的爱，那是充满了宠溺和纵容、欣赏和懂得、慈悲和放纵的爱。她爱我如父，所以宁愿一个人在漫长黑夜里，强忍疼痛，也不愿意看到我的心痛，不愿意看到我在她的疾病面前无能为力，迅速苍老。
她又爱我如孩子，她怕我在无休无止的，面对疾病的日子里，不知所措，失去了她一直保护的、孩童般的所谓艺术才华，所以她愿意一个人默默扛下一切。
平静下来，我求艾欣：“我们要去治病，做科学的治疗。你得让我像个男人一样，去为你拼命一次。”她摇着头：“我不是不想活。我咨询过医生，我的病治疗和不治疗，存活的时间差别不大。重要的是，我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做……我要在走之前，再教会你一些东西。而且，我不愿意自己身体浮肿，头发掉光。我想漂漂亮亮地离去……”
09
在医院待了几天后，医院的味道，坚持回去调养。那阵子，美院许多教职工楼在安装电梯，到处都是电锯的声响，很吵。艾欣好静，在家里呆不住，有朋友把艾欣接去照顾。
我应允了。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时刻守在艾欣的身旁。我跟她通电话，她的声音特别响亮、有精神，她叫我一定要吃好，睡好觉。她说：“你就是个老小孩，永远学不会关心自己。”我听得心里一阵阵热乎，也盼望着艾欣能快点调养好，回到我的身边。
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有四五个电话打过去询问艾欣的情况。这么多年了，我才知道*不守舍的滋味。
一天早晨，艾欣打来电话，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她带着点羞涩地说：“今生能嫁给你是我的荣幸。”不善言辞的她说出这句话好像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一辈子不会说甜言蜜语，这一下把我感动得不行。
10天后，艾欣打电话来叫我去接她，她说她想回家了。8月31日下午，我把艾欣接回来，因为家里晚上也很吵，我把艾欣安顿在她的画室里。
当来看望她的人渐渐散去，我默默地站在艾欣的身后。她突然将我的手臂抬起来放在她肩膀上，她将自己的头埋在我的臂弯里，什么话也不说，一脸疲惫但却幸福的表情。
我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我们之间的眷恋、感恩和默契。我俯下身抱着艾欣，轻轻地吻了她，无比深情地说：“亲爱的，我爱你……”
我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10
第二天，9月1日，早晨，我一进艾欣的画室就看见艾欣正望着我微笑，那是我见过的她最美的笑容，我真后悔自己没能把她拍下来。她叫我放心去给学生们上课，有小助理护理她。这课我哪里上得安心，其间我的博士后学生看出了我的不安，建议这天的课提前结束。果然，我的大侄儿过来叫我赶快去艾欣的画室看看。
我和艾欣的画室只相隔两层楼，那会我恨不得一步就跨上去，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有一股巨大的悲伤涌在胸口。我不敢往下想……
等我赶到艾欣的画室，见她已倒在地上，她身边的小助理已经哭成了泪人。我一手扶着艾欣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脉搏。
她的脉搏咚咚地急促地跳着，那一刻，那细微的脉搏跳动，仿佛幻化成了声声催命的战鼓，又是阵阵夺*的巨雷，那是死神在紧紧勒住艾欣的咽喉。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下去，我附在艾欣的耳边，一遍遍呼唤着：“艾欣，不要睡过去！睁开眼睛……”
可任由我怎么呼唤，艾欣始终咬紧着牙关……我感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急剧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对老天说，请你带走我，我愿意用自己来交换艾欣。我虔诚地跪在那里，丝毫不敢乱动，唯有更紧地握住艾欣的手，试图温暖她那冰凉的小手。
11
很快，艾欣的弟弟赶过来了，说急救车已经到楼下了。就在我们要抱起艾欣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睁大眼睛，严肃地对着她弟弟说：“叫急救车回去，你们要尊重我的选择！”
所有人都被艾欣震撼住了。其后，我让医生和其他人都退出了画室。我像搂抱婴儿一样，让艾欣躺在我的怀里。我要用这种最知心、最亲近的方式告诉艾欣，我真的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艾欣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直到我确定再也感觉不到她微弱的脉搏，我悲伤地亲吻了她，我看到她的表情渐渐平复，甚至连皱纹和眼袋都消失了，她那么安详、美丽地去了，她是不是在告诉我她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
我缓缓起身，脚下好像不听使唤，亲友过来扶我，我的手连捏拳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可我脑子里依然萦绕着艾欣在我耳边重复的那句话：“你一定不能倒下！”
是，我一定，一定不能倒下！我要用我的坚守来证实你的伟大，我亲爱的妻子。
是艾欣提前预料和改变了这些。她用隐忍和成全，用生命的最后余光震撼了我可能会混沌、沉沦的心，提前安置好了我，让我在她在和不在的日子里，能一样好好地活着。
如今的我，活得格外努力，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我画画，带研究生，继续完成我和她救助先天性心脏病孩子的善事。
我得活出两个人的成就。
这，是我对艾欣的承诺。
宝宝手记
此文是知音前编辑罗自强采访，他撰写了第一稿，我改写而成。这是一篇很特别的稿子。刊发后，在读者和编辑中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
有人认为：艾欣坚决拒绝抢救，甘愿在丈夫怀里溘然离去。她正是用一个最完美的背影，成全了丈夫：有我的日子，一切是甜蜜；没有我的日子，你要好好活，活出俩人的精彩和从容，很感人。
有人认为：世界上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这是对生命，对自己，对父母的不负责任，不值得歌颂。
还有人认为，艾欣就是傻子，就算因病变丑又怎样，除非丈夫爱的是她的皮囊，仅仅为了保持丈夫心中的完美形象，就自己选择去死，她简直没有自我，更何况她的女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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