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作者
Grac倩倩
本篇编辑
董小姐
插图来源
NothingBlus
当值编辑
玄鹤
今日导读
这是一名26岁重度抑郁女孩的心路历程。
母亲自小对她的高要求,养成了她害怕失败、习惯自我贬低、不服输又容易自卑的性格。
在她至今26年的生命里,人生的每个重要阶段,都有抑郁相随。高中时,她因为成绩焦虑而整夜失眠;大四时,她因为就业迷茫而抑郁;19年疫情来临,失业两年的她陷入长期低落;工作后,她又因为全身心投入工作、忽略自己,再次抑郁。
当她站在天台时,脑海中全是这样的声音:“你不够优秀,你不配活下去。”
这是她与黑狗如影随形的一路,也是她不断抗争和鼓起勇气找寻出口的一路,她渴望摆脱旧的思维模式,活出新的自己,如今她正在努力前行着,也希望自己的故事,能够给你一份找寻新世界的勇气和希望,在这条路上,不怕犯错、不怕失败。
大家好,我叫Grac倩倩,今年刚满26岁,来自贵州贵阳,是一名重度抑郁症加中度焦虑症患者,目前处于康复维稳阶段,吃药快半年了。
如果是刚确诊重度抑郁的时候,别人告诉我抑郁症是礼物,我一定会怼回去。礼物?那么痛苦的礼物自己拿去吧!我可一点都不想承受。
可是被迫停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控制情绪,了解了自己的喜好,当下我也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现在的我,打从心底里觉得抑郁确实是一份礼物,只是包装有些丑陋而已。
下面,我将按照时间顺序,和大家分享自己几次抑郁的经过和治疗的过程,以及自己的一些抗郁经验,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的原生家庭:对母亲又爱又恨
现在回忆起来,我的抑郁应该可以追溯到我整个成长时期,先从和我母亲的关系说起吧!
我的原生家庭有爱,但是不和谐,每个人都关心着对方,但是情绪都不太稳定,常常过度关心、触犯边界。
在我眼里,母亲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不过和舅舅们一起长大让她心胸广阔,我很羡慕她和舅舅们互相扶持的关系。
虽然我母亲的文化程度没有大学那么高,但是她很重视我的教育。从小就给我买很多书和动画教育碟片。
她对我的要求也比较高,我记得初中的时候英语考了分(满分),她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夸孩子棒,而是让我思索为什么被扣了那两分,以后要更仔细一点。这导致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哪怕别人说我挺厉害的。
不过母亲也并不吝啬满足我的需求,只要能力范围内都会满足我,尤其物质上。这让我知道母亲是爱我的,即便被骂得很惨,我也不怀疑这一点。
记得小时候,我母亲要求我做家务,和其他父母不一样的是,她会像要求一个大人一样要求我把碗洗得很干净,看我动作慢就会自己抢回去做,还会担心我被破碗划伤手指。因此,我没有一次完整地在家做过家务的经历。
担心做不好会被骂的心理,也让我很抗拒做家务,科技时代有洗碗机、扫地机和洗衣机,这让我更不愿意做家务了。我心想,既然是机器能代替的工作就别让我浪费时间。
不明所以的母亲一直觉得我懒,不帮忙家里洗碗就是懒、不整理好衣柜就是懒、不扫地就是懒....以前我不懂,真的觉得是自己懒,但后来我知道了,我只是不喜欢做家务,不是懒,别从行为上升到人格来说我。
不过我不怪她,因为她自己也没被好好爱过,不懂得孩子的心理。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我,养成了一种“烂好人”的性格,不懂拒绝,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敢惹别人生气,常常把别人的情绪压在自己身上,还特别怕输,失败了就恨自己不够努力,责怪自己。
初中时期:争强好胜、埋头苦读
初中的我,完全是埋头苦学的状态,我的目标是全省前三的高中,定这个目标有*气的成分在里面,当时身边的人都不看好我,觉得我比较笨不会考上什么好高中的。
为了赶上其他重点初中的学生水平,我每天都去校外补习班和重点初中的学生们一起学习,尤其初三的时候,放学一回家我就换衣服,往往晚饭都来不及吃,就搭公交车去补习班了,搭晚上10点的公交车回家是家常便饭。
这段经历的好处就是我如愿地上了省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我结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现在我们都还是很好的朋友。大家都在各自的赛道上努力着,困难的时候相互哭一哭,然后继续向前。
有坏处吗?我想也是有的。这段经历,让我看不起那些家庭条件不好又不努力的同学,跟他们说话也是白眼翻上天,我只跟学习努力又成绩好的同学玩。这种慕强、极端的心态,也为我埋下了抑郁的种子。
高中时期:遭遇滑铁卢,抑郁初次袭来
正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名校光环下需要付出的努力超出了我的想象,不,是我的同学们优秀得超出我的想象。
那个时候还没有“内卷”这个词,但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内卷和阶层差距。虽然我们高中是寄宿制*事化管理,学生被要求穿全套校服,但还是能从每个人的穿着打扮和生活习惯中看出家庭条件差距。
限量版球鞋、奢侈品书包、奢侈品行李箱、每周五准时到校门的保时捷卡宴、路虎揽胜等豪车......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家里是少数民族的农村的同学。
这些事情都在告诉我:这个学校的学生们背景不简单,而且学习还特别努力。
这也让我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有钱又这么努力?
那个时候,我只会复制初中学来的“应试”学习方式,但高中更需要的是想象力、思考力和创造力。我就像个木鱼脑袋,老师教什么我就记什么、作文写不出来、不会提问题...这些问题全部从分数上体现了出来。
我清楚地记得我各科考试的平均成绩(语数英满分,其他科目满分),语文95上下、数学80左右、英语、高一物理不超过50、化学能达到班级平均分80左右、生物、地理、*治在75左右,历史基本上在60边缘徘徊。我除了英语,其他没有一科是满意的。
而我的同学们是什么表现呢?语数英都在+,其他科目95分以上的人很多,这还只是普通班成绩。所以当时我真的很焦虑,我3年没去学校澡堂洗过澡、晚上失眠更是常事。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抑郁了,但是当年心理科普不是很多,我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笨,不是学习的料。
写到这里,我回忆起一件小事。有一次在走廊上,我遇到了一个1米8的学霸男孩在哭鼻子,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物理没考好,只考了98分,其他同学都是。(他当时已经从普通班升级到了特重班,即目标是考清北复交等大学的班级)
我当时就感到很羞愧,我咋还试图去安慰他呢?受伤的不是我这个物理最低考过25分的人吗?但是我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儿,下次努努力就好。”他看不见我心里已经泪流成河,我也不想让他看见。
一切的问题集中爆发在高考分数下来的那一刻。我读的是文科,当时我是接到我母亲的电话,说我高考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哭了。
分对我来说是什么概念呢?我们班可是有二十几个同学分以上,我都怀疑是我记错时间了,缺了一科没有考。高考以后的志愿填报说明会我也没有去,反正来的那些学校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能心里流泪然后保持微笑祝福别的同学。
我母亲当时问我,为什么考那么差?从全省排名第二的高中毕业,考这个分数丢不丢人?我无法回答,难过得忘记了哭。
我大学去了澳门,我很多同学去的都是国内清北复交,我即羡慕又害怕,我怕掉队跟不上朋友们。
大学时期:就业迷茫,第二次抑郁发作
高三下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不在内地上大学,因为不喜欢*训,想换一种社会环境待一下。年春节的时候,我和好朋友去了香港看学校,我挺憧憬那种在国际大都市上学的感觉,甚至幻想过以后在香港中环工作,套装加上高跟鞋真的又美又飒。
结果下来我就知道香港是去不了了,然后去了一所正式本科办学才几年的澳门学校。
到了大学,我那种“傲娇”心态又回来了!初中的时候,我是看不上家庭条件一般还不努力的同学,到了大学呢,我是看不上家里条件好还不努力的同学,觉得他们简直就是浪费资源。了解了他们的中学背景后我更崩溃了,这不是一群我高中最瞧不上的普通高中的学生吗?我怎么跟他们混一个大学了?我心想:我的人生完蛋了!
所以我大学朋友不多,基本上就是跟室友、同乡人和几个我觉得有上进心的同学在一起。专业我也不喜欢不讨厌,学得按部就班。
我大一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放学以后从学校走到*场购物中心去闲逛,休息日就去看各种历史文化古迹,美其名曰“探索澳门”。
大二的时候,我开始在澳门的补习班兼职做老师,想深入了解澳门的基础教育和内地的不同,以及学习粤语、周末去澳门图书馆学习、读“哈佛商业评论”杂志。与此同时,我的朋友们开始暑假打工积累经验,还有的去互联网大厂实习。
大四开始找实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前面三年没有去实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找不到实习,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简历也是普通,我一下就迷茫了起来,这也是我第二次抑郁发作的时期
,我又开始失眠。医院看了心理医生,我怕家人朋友们担心,这事儿我谁也没说。
毕业后:因为疫情失业,抑郁情绪弥漫
毕业以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深圳的一家五星酒店,我当时就是想去深圳“见见世面”。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包吃包住,周末还不用加班。满足了我周末“探索深圳”的需求。
所以,我的生活跟深圳大厂打工人的节奏是完全不同的。工作日朝九晚六,周末安排了朋友聚会、话剧、歌舞剧、脱口秀以及各种艺术展.....生活得很充实又有意义。
年疫情开始席卷全球,旅游酒店业遭受重创。我决定离开酒店业,回家乡修整一下。哪知道这一休就是两年。
工作真的很不好找,我在家休息了半年,失业的我,一直被抑郁情绪困扰着。直到我开始第一次接触到心理学读本《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通过阅读和调整,情况才稍晚好转一些。
状态恢复一些之后,我在招聘网站上看到一家全外教少儿培训机构在招中教老师,我觉得和我在澳门干的兼职老师是相通的,经过两轮面试,我顺利拿到了工作。
这份工作我挺喜欢的,但是心里一直觉得教育是关乎未来的事情,这个事情责任挺大的。我给自己很大压力,我很看重我和外教的合作、课堂效果,却忽略了监督家长们带孩子在家复习。
学生学不会的我甚至愿意牺牲休息时间额外给他们补课。我喜欢上课的时候给孩子们拍视频,所以经常忘记回家长